记忆中的开门办学

36年前，我在魏县牙里中学任学校团委书记兼28班班长。全班有75名同学，男生60名，女生15名，来自全县5个公社，13个大队，大部分是住校生。

那时候，村村“大锅饭、一窝蜂”，家家吃不饱，穿不暖。上学自带干粮。肩上背个竹篮子，老萝卜咸菜，红薯面窝头。学校食堂有一口大锅，有3位伙夫专门负责为学生加热干粮，熬锅水就是“饮料”，吃得甚至连现在的猪食都不如。

1975年的春天，春暖花开，学校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开门办学。我们用半月时间，到时任邯郸地委书记李维新蹲点的魏县牙里公社卞村大队参加义务劳动。

早上6点钟，学校敲起了紧急集合的钟声，全班同学在我的带领下，打起背包，扛上红旗，排上整齐的队伍，唱着雄壮的歌曲《我们走在大路上》，浩浩荡荡向卞村出发。

在开门办学典礼大会上，学校校长请时任魏县县委常委、牙里公社书记、卞村支书的靳某某给同学们上了第一课。靳某某个不太高，识字不多，一讲话声音高八度。他坐在村里搭建的主席台上，对着高音喇叭：“同学们，开门办学是咱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说的，目的是使学生在这里学到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卞村有个反革命右派，叫荣某某，是走资派，想反攻倒算。毛主席说的好：金猴奋起千金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就是要我们举起千金棒去狠打反革命右派，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你们来到卞村，要光着膀子大干，好好劳动改造世界观，掌握本领接好革命班。”靳某某虽然文化不高，但口才不错，他的讲话引起同学们一阵阵的笑声。会后，靳某某还给每位同学颁发了《毛泽东选集》。

我们班被安排住在一户没有院墙的旧土房里，搭上地铺，铺上玉米杆，麦桔。同学们挤在一起休息，屋里无电灯，晚上点煤油灯照明。女同学被安排住在有门院的社员家里。

分给我们班的任务是，配合生产队的社员，挖一个长300米，宽200米，深3米的鱼塘。生产队有手推车，背篓，男生每人发一把铁锹。女生负责做饭。大队送来了玉米面，让学生自己蒸窝头，还送来了菠菜、咸菜等。

同学们和社员们一起劳动，热情很高，有的挖土，有的用背篓背土，有的用手推车往外运土，有的呼口号，干的热火朝天，汗流浃背，苦中有乐。由于当时没有专门挖坑的机械设备，大部分同学在家没有干过这种强力劳动，加上生活很苦，有不少同学手上磨出了血泡，有累得晕倒住进了医院，但仍然挣扎着要起来继续干，怕耽误了革命工作……

在劳动之余，大队组织学生到卞村展览室参观村斗争史：从反革命右派荣某某家里缴获的羊皮大衣、绸缎被子、床单、狗皮帽子等物品。启发学生的阶级觉悟：别忘了旧社会穷人是怎么受欺负的，千万不能忘记阶级斗争，否则右派就要“变天”，咱们穷人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在开门办学中，大队还请农技人员给学生讲树木管理，果树嫁接，我们还有幸到公社拖拉机站请老机手讲柴油机的构造，如何犁地并现场实践，选几名同学亲身体验，开着拖拉机绕地里转几圈也挺风光的。

学生们还集合在卞村的土场上，请老农手把手教学生如何扬场、垛跺、放碾等，还去田间地头实际操作，犁、耧、锄、耙、种、收等农活的十八般武艺都操作了。

我班有位同学在卞村学到树木管理的本领后，回到家里，把自己院里几棵树用菜刀从头到尾将树身修成了光杆，连一片树叶都没剩。树木由于缺乏养分枯死了。他爹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边打边骂：“我今天就‘办’了你！”

鱼塘挖好后，用机井抽水续满，大队还真买来一些鱼苗放进去，学生们的汗水没有白流，卞村村民为此受益匪浅，一些村里的群众吃到了新鲜的活鱼。

一晃36年过去了，岁月的年轮，起伏跌宕，那虽说是蹉跎岁月，可也是给我学生时代的馈赠，开门办学留下的记忆挥之不去。（文：贺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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