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湘西调查营养餐缩水困局

浙江嘉兴学院大三学生、湖南湘西凤凰县腊尔山镇所德村小支教教师梁老师近日连发微博，曝光了由国家财政补贴的营养改善计划在该小学存在的种种问题，引发各方强烈关注。湖南凤凰县“营养餐”该如何走出困局?3元钱能否办好这项惠民大事?怀着这些疑问，记者前往湘西进行了调查采访。

当地村民一天只吃两顿饭

27日，凤凰县城还是晚秋时节，西部的腊尔山镇却早已入冬，寒意袭人，被连日阴雨冲刷的山路一片泥泞。腊尔山镇所德村小的操场上，孩子们正在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记者核实了梁老师所发微博的真实性。梁老师告诉记者，这些微博确实是她所发，目的是想唤起全社会对营养餐的关注。“腊尔山地区特别贫穷，当地村民一天只吃两顿饭。大家正在筹办一个学生食堂，依靠民间募捐和学生家长参与，给全校113名小孩提供免费午餐。因为冬季的腊尔山时常下雪。大雪封山后，山路很难走，营养餐也不好送。”

“营养餐”确实管理混乱无序

记者在凤凰县调查采访时发现，仅微博曝光的腊尔山镇一地，就存在着管理混乱无序、供货商配送时间毫无规律、学校接收营养餐缺乏必要手续、“营养餐”根本不营养等诸多问题。

记者调查发现，“缩水面包”指的是福建晋江某公司生产的“黄金吐司”，即网络所发图片“巴掌大的面包”。经询问供货商，确认该产品是按照合同，供应商免费赠送给学生的，每月赠送5天，但并未在包装上注明“赠品”。由于吐司与面包的包装相似，容易混淆，加之腊尔山完小经办老师临时变动，腊尔山完小在10月30日发放营养餐时，误将“赠品”吐司当做“主品”面包发给了所德村小。

支教老师反映后，当天立即补发了面包。然而，腊尔山完小在接收供应商的营养餐食品时，送货单的填写和签收不规范或缺失，事发当日的送货单已无据可查。

关于七箱过期牛奶的问题，凤凰县教育局向记者介绍，9月24日，供应商将牛奶送达腊尔山完小时已临近保质期结束，等10月18日老师发放这7件牛奶时，细心地发现产品已过期了。校长当即叫停，把发给学生的牛奶全部换成新货，无一学生饮用过期牛奶。然而，明知质保期即将结束，供货商为何不尽快处理，还要将其送至学校?

记者调查发现，“断奶两天”的原因更令人啼笑皆非。根据政策，所德村小的学前班不在营养改善计划内。学前班老师欧爱英禁不住孩子们“我要喝奶”的央求，把营养餐发给学前班的26名学生享用，共发放4天，致使11月19日全校营养餐不够发放，只发面包、没发牛奶，20日无法提供营养餐。

供应商的配送间隔也毫无规律可言，记者调阅腊尔山完小的送货单时发现，有时10天1次，有时7天1次，有时8天1次……

办好放心“营养餐”路还有多远?

凤凰县教育局27日启动问责，对5名负有管理责任的工作人员予以免职。凤凰县委书记罗明介绍，将由县财政落实210万元专项经费作为营养餐配送费，确保3元全部足额用于学生营养改善。此外，还严格相关配送程序，进一步完善配送制度，提高供应质量，严格要求按一周配送一次到村小，教育部门明确专人负责营养餐的保管、配送、进货、登记、发放等，加大工商、质检和食品卫生部门的监督抽查力度，严防食品安全事故的发生。

供应商凤凰县中新亚华乳业经营部法定代表人朱发明告诉记者:“社会上很多人以为我们这些供应商赚了大钱，其实，我们的利润十分有限。”他跟记者算了一笔账:一盒牛奶1.6元、一个面包0.65元(火腿肠略低)、税费0.14元、运费以及仓储、损耗等0.3元，外加人员工资0.1元，每餐成本就占了2.79元。

湖南省教育厅计财处副处长颜胜利则认为，3元钱的营养餐，真正用于学生的只占到2.25元，这个比例还应该得到提高。

凤凰县腊尔山镇中心完小副校长石亮友为此发问:“商家有利润也正常。我们的疑问是，营养餐允不允许有利润?如果要有利润，是政府来出，还是从学生的3元中扣?合理的利润比例又该是多少?”

事实上，由于“营养餐”带来的物流成本、管理成本和人力成本无人承担，供应商只能打“3元钱”的主意。如果学校办食堂，则可以省去了供应商逐利环节。湖南省教育厅对此表示，牛奶加面包的供餐模式只是当前供餐条件不完善情况下的过渡形式，各地将积极创造条件逐步推行食堂供餐模式。（记者明星　黄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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